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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氧氣讀本-村上春樹《遠方的鼓聲》  

【作者:DiDi

相對於小說,有時我更偏愛閱讀作家的散文隨筆,似乎只有從他們的心情分享中得以窺見作家的性格。例如張愛玲《流言》、太宰治《太宰治的人生絮語》、莒哈絲《寫作》、《懸而未決的激情》、莎岡《我最美好的回憶》…,那種感覺就像是跟作者邊走邊聊天,有一種小歇的隨性,若正巧碰到熱衷的話題,彷彿有一股暖流通過全身,除了電光石火的喜悅,更有一種相知相惜的共鳴。

村上春樹這本《遠方的鼓聲》在旅遊文學中一直雄霸我心中的第一名。坦白說,他的小說我並非每本都愛,甚至比較偏愛他早期的作品,但這本是絕對的例外,光是封面這段話就把我擊倒了:

「有一天早上醒來,側耳傾聽時,忽然覺得好像聽見遠方的大鼓聲。從很遙遠的地方,從很遙遠的時間,傳來那大鼓的聲音。非常微弱。而且在聽著那聲音之間,我開始想無論如何都要去做一次長長的旅行。」

村上春樹的作品相當受到年輕人歡迎,尤其他擅於使用符號化的文字,對「不倫之性」的哲學性描寫(有時挺超現實的),給人年輕又時髦的氣息。他相當耽溺於角色的內心獨白,具有孤獨感強烈的人格特質,交織字裡行間那股若有似無、生命無以為繼的疏離感,形成他獨一無二的村上語言。

這本《遠方的鼓聲》是大作家在37歲那年,偕妻子遠離忙碌的日本,避居希臘、羅馬、義大利…專心寫作三年的生活札記。他想趁還有能量的時候把心中的故事寫下來,他在前言中寫道:「我並不太害怕年紀增加,我害怕的是,在某一個時期應該完成的某種事情,在沒完成之下時間就過去了…」於是作家和夫人窩在希臘的米克諾斯島LONG STAY。淡季的米克諾斯小島,沒有旅遊書上的碧海藍天,既冷又濕的風,一整晚發出瘋狂的怒吼,村上便在這樣安靜卻又糟透的天候下,寫下了美麗又哀愁的小說《挪威的森林》、《舞・舞・舞》。那三年遠離日本,被異質文化包圍,處於孤立狀態中的流動時光,給了作家活生生的、有存在感的「活時間」。

相信喜歡藝文的朋友,一定很欣羨這般閒雲野鶴的生活。其實寫作是一種勞力,非得有頑強的意志才能突破瓶頸往前走。這本書中提到很多寫作的心路歷程,其中有篇《從米克諾斯撤退/P.139》把寫小說時完全入戲、內心幾近凍僵的心情,無論是文字氣氛、場景的轉換或者引喻(拿破崙軍隊從俄羅斯撤退)都描述極好。他的文字流動著時間、漂浮著空間、滲透著陰暗,常常不經意切中我們某個生命節點,適時滿足自憐又耽溺的渴望。

村上說:「收錄在這本書的文章,原則上只是素描的累積。或許那一篇篇的片段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意義……但在繼續寫的這個行為本身中,就有意義了。」瞧,又學到了一句座右銘(誰說村上的書陰暗呢?),我決定向村上先生看齊,每天不間斷寫文章、寫部落格、寫所有能寫的可能,不求多也不嫌少,只要一直寫下去,一切就有了意義。


文章來源:DiDi文字詩流域 (已授權)
作者介紹: DiDi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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