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阿保  / 圖 :pixabay

我和女友在專科時，是班上人人稱羨的班對。

專四時，我們一起補習，專五時一邊做專題還要一邊準備插大考試。很辛苦，但我們彼此分工，也怡然自得。

插大放榜時，女友考上北部學校，我沒考上準備去當兵；以前我就常聽說有“兵變”，女友又很漂亮，想她單純的個性在台北，一定很多人追，我不放心卻又要裝大男人的氣慨：

『你，在台北，如果有遇到更好的人，不用等我！跟我說一聲，我會祝福你的！』

『我、我、我』女友欲言又止，怎突然結巴呀？我很擔心她會說『好！』

『我會等你，每個禮拜都會寫信給你的』看著女友堅毅的眼神，我放心不少！

分離，總是痛苦的！尤其在軍中這個封閉環境。嚴格的訓練，機車的班長學長，讓我常常有度日如年的感覺，唯一高興的，就是接到女友信的時候，常引起同袍的羨慕。

我常在信裡，講軍中受訓的經過，還有軍中哪個人很天兵、哪個長官很兇之類的，最後在甜言蜜語說很想她之類的；女友則會一邊安慰我，一邊說她的大學生活、參加什麼社團活動，台北有什麼好吃餐廳…。

放假時，我會迫不及待坐第一班車去台北找女友，放假不回家先找女友這事，常被老媽念。當兵以後，最重要的心理寄託，就是女友的來信，每星期還沒有收到新信時，每晚我就會拿之前的信，反覆閱讀，甚至記得她每個標點符號，每週的心情。

軍中還是菜鳥時是很痛苦的，加上看女友多采多姿的生活，心理有時候也很羨慕忌妒，放假時女友會帶我去參觀她的學校，吃附近餐廳，認識她社團學長同學…很多時候，都讓我很吃味。

後來慢慢的，約會時，有時會接到社團的電話；軍中懇親日，她因學校的事也越來越無法來參加。有一次，我終於受不了，忍不住在信中抱怨起來了。

『這次中秋節懇親會，連上有很多活動，之前懇親會輔導長跟妳很聊得來，還說這次妳如果來，要準備特別的活動和禮物給我們，最近活動妳都沒來！信也比較少寫了，如果，這次妳再不來，那以後都不用來了！….』後面我又寫一些她現在比較不貼心的事情，整整寫了兩張信紙。抱怨完很痛快，但寄出後，我又後悔了。我想會不會我寫得太過分讓她難過？又想會不會她學校事情是不是真的太多很忙？會不會…？？

第一次，既期待收到她的信，又害怕收到她的信。過了整整兩個星期，都沒收到信，我擔心的打電話給她，卻進入語音信箱。打去她家，阿姨說她最近都沒回家。我想，不會是出了什麼意外吧？那幾天，我整天想東想西，一有空就打電話，但仍然沒人接。

當週一放假，我就趕到台北找她，到台北已經很晚了，我到她宿舍樓下等很久，看她遠遠出現，很開心，準備叫她時，卻看到之前那個社團學長來載她。我看到她摟著學長，有說有笑的樣子。那時，我才明白她為何突然變冷落了；雖然，以前就常幻想會有這一天；雖然，心中其實早有準備；雖然，知道她會跟我在一起，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；雖然、雖然….，有太多的雖然，也阻止不了當時眼淚流個不停呀！

過了不久，終於收到她的信，雖然心中已有底，但開信時，手還是忍不住抖個不停。

『我知道你很好！過去在學校，你常常包容我的迷糊和不認真，常常熬夜教我數學，功課也常一手包辦，每次我生日就帶我去山上看星星….』她一字一句帶我回到過去那段歡笑淚水的美好日子，每一段都說著我的好，但我知道，我知道其實我不夠好，所以我只能對妳好。

最後，她信中跟我道歉，說她因為什麼原因，所以愛上她的學長…那時，我已經看不清她說的原因，因為我視線早已模糊了！

後來，我就沒有再收到女友的信了！我也慢慢由菜鳥變成老鳥，也會虧那些等女友信的學弟，看到他們等信等到魂不守舍的模樣，彷彿看到過去的自己，那樣純真、那樣懵懂…

一年後，我也升學、畢業、然後工作了。女友也換了很多個，但心中重要的位子，還是保留一個給初戀。

女友過去的信，我放在一個鐵盒裡，偶而還是會拿出來看。信早已泛黃，字跡也模糊了。現在再看，傷口的痛已結痂，只剩下甜蜜和回憶。

我有時想，如果現在要寫信給她，我會想寫什麼？我想，應該只有六個字吧：

『謝謝你‧對不起！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