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李 小 政

第一次見到這塊土地，隔壁的黃伯伯跟徐大哥說，這是一個家族，伯公樹守護著這兒，我們看著如蔭的大樹們，感覺到涼爽與自在。

我們曾經大樹下吃著午餐，樹上的鳥兒同步歡唱著，夏日裡的晚風就著我們烤肉的香味，飄散四方，鄰居徐大哥之前也常用著伯公樹的樹蔭伴著活動，孩童們在底下歡快地跑著，不怕受到太陽的熾熱。曾經的伯公樹群們這麼茂盛，不知名的鳥兒們在這上面活動著。

我常常喜歡站在斜坡上看著伯公樹，透過彎曲的身影看著前方的鐵皮屋，有種窺探秘密小屋的感覺，有時忙完就直接躺在地上，黃昏的夏日，水泥地被曬了一天後，像是在做熱敷般的舒緩著背部肌肉。

從我們自己的土地看著伯公樹群，是這麼的綠蔭繽紛，當初預設房子建構起來後，會被伯公樹擋住，成為一個隱世的房子。

從另外的角度看著當初茂盛的伯公樹群，鄰居黃伯伯說從小就在這伯公附近玩耍著，這樹群內有著大葉楠、鵝掌柴、雀榕等多數生長在一起交互糾纏著。

在2021年的大風大雨後，原本最擔心會倒塌的鵝掌柴真的倒了，原本就想說這麼斜長的它，雖然帶給我們許多的綠蔭，但不知道會不會支撐不住樹幹身軀的重量，結果一語成讖的發生了。在根部支撐不住重量後，從根部斷裂了。

斷裂後頓時整個樹群像蛀了牙齒，拔了牙一般的，中間空了出來，原本的綠蔭不見了，跟著消失的是眾多的鳥群也跟著不見了，原本嫌嘈雜如市場般的鳥叫聲煙消雲散，在後續的幾周內，突然讓我們覺得太安靜了，也看不到許多鳥兒的身影。

原本大片的樹蔭隨著大樹的傾倒，陽光開始灑落，剩下一小塊的陰影可以乘涼著。原本想說那好吧，來種點甚麼，但也因為沒有灌溉水，後來失敗了，也許之後等灌溉系統搞定了，再來好好整理這邊。

2022年是多雨的一年，大雨下到，我們又損失了一棵大樹，這顆蒼翠的鵝掌柴是我們以為不會倒的，沒想到卻硬生生地倒在我們眼前，又要空了一大塊。

於是伯公樹的左右護衛都離祂而去了，突然感覺孤零零的，只剩下這棵伯公樹，看著他樹幹中空，白蟻逐漸覆蓋的模樣，我們也開始為祂擔憂了起來，這樣的伯公樹能不能陪我們到房子落成，我希望祂能繼續的守護這一方，我們可以起床時看見祂的身影矗立在山谷中。

然而事事總不盡人意，很殘念的在2023年的二月底，與伯公樹伴生的大樹也倒了，倒了下來壓到了電線

我們其實原本比較擔心伯公樹稱不下去，畢竟伯公樹在最近的生長季葉子都稀疏了，而且軀幹的狀況不佳，沒想到卻是旁邊的樹們一顆一顆倒掉。這棵是幾乎是跟伯公樹長在一起的大樹，應該也是因為斜長與承重的關係，幾乎是連根拔起的傾倒。

有一日，散步著，抬頭看到了伯公樹的樹冠，已經都沒有樹葉了，但是這生長的型態，映照在陽光下，有種讓人感動與讚嘆的美感。於是我將祂記錄了下來。

我們山谷中的住戶們，開了個會，討論了一下，決定要將伯公樹移除，因為其實伯公樹已經失去了生命力了，整棵樹已然中空，樹葉在經歷春天仍然沒有長出一片新葉，然而伯公樹在客家人心中是有著地位與象徵，是不能隨意砍伐玩笑的，於是我們請了公所協助，並請了鄰居耆老黃伯伯來進行祝禱，希望伯公能同意我們進行這次的工程，並且準備了紅布與金紙來祭拜伯公，伯公也很明理的一次就聖杯，讓我們進行了後續的工程。

大家在伯公前跟伯公說著話，看得出來大家都有捨不得，但必經位處交通要道，萬一哪天不幸砸傷人，這也是伯公不樂見的吧！

其實伯公雖然軀體不在了，但是我們還是有再跟祂說話，初一十五黃伯伯還是跟祂上香祝禱，只是這兒突然空了好大的一塊。

後話 : 在幫伯公樹修剪掉這麼多之後，在伯公樹身上又重新長出了新枝幹，這枝幹目前綠意盎然的生長著，雖然要長到跟原本一樣大可能要很久，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機會看到重新有林蔭遮蔽的樣子，但自然界的生命力真是讓人驚奇。

文章來源：ERICSITE 攝影 旅遊 心情 （已授權）
作者介紹： 李 小 政